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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都是神枪手,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仇敌——风暴中的硬骨头 :不屈的贺绿汀

2017-09-26 精典悅讀周刊

本期编辑:董倩




是一个倔老头,不会转弯,只会讲真话,我看要讲真话我们国家才有救。——贺绿汀






绿
贺绿汀(1903-1999年) ,当代著名音乐家、教育家。曾担任中国音协副主席,上海音乐学院院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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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绿汀出生于1903年7月20日

他从小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

在他出生时,大地连年干涸

但就是伴随着旱灾和饥荒长大的孩子

在20世纪为中国现代音乐事业贡献了一生

创造了一个贺绿汀的音乐时代



一战成名


1903年7月20日,贺绿汀出生于青山绿水之中的湖南邵东县九龙岭新庵堂村。湖南的花鼓红和民歌,给他以音乐的熏陶。他也喜欢绘画。1923年春,20岁的贺绿汀考入长沙岳云学校艺术专修科,学习音乐、绘画,开始了他的艺术生涯。

1931年2月,他考入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。在上海国立音专,他并不显山露水,却在悄悄然扎扎实地前进。


在书店里见到英国的普劳特著的《和声学理论与实用》,厚厚一大本,他买了下来。他当时英文不算太好,音乐理论水平也不算太高,但竟然决心把这部音乐理论名著译成中文。开头很艰难,他不停地查辞典,才勉强“啃”掉了一页,但倔强的他决不半途撒手。


1934年11月27日。这一天是上海国立音专7周年校庆,也是俄籍著名作曲家亚历山大·齐尔品举办的“征求中国风味的钢琴曲”授奖大会。


在热烈的掌声中,贺绿汀一身布衣上台,从齐尔品手中接过奖状,并当场用钢琴弹奏了自己获得头等奖的作品《牧童短笛》。在悠扬的琴声中,一个骑在牛背上的牧童吹着短笛,在江南水乡中怡然自得、无忧无虑地漫游……琴声征服了听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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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牧童短笛》是贺绿汀先生创作于1934年的一首钢琴曲。该曲是音乐界第一首具有鲜明、成熟的中国风格的钢琴曲,刻画了完全不同于西方风格的中国田园音画。作品采用了传统的民间舞蹈风格,旋律较为欢快,描绘了一个骑在牛背上、悠闲地吹着笛子、天真无邪的牧童形象。山清水秀的田园浮现在眼前,给人一种回味无穷、余音袅袅的感觉。


此后,经聂耳介绍,贺绿汀进入了电影界。1936年,他出任明星影片公司制片部音乐科长兼作曲股长,成为左翼电影工作者中的一员。他为电影《都市风光》《十字街头》《马路天使》等作曲。《马路天使》里的《四季歌》和《天涯歌女》由田汉作词,周璇演唱,轰动上海。


1937年,“8·13”抗战的炮声响了。贺绿汀参加了上海文艺界抗日救亡演剧队,到武汉、郑州、西安等地演出,宣传抗日。在山西临汾八路军办事处的煤油灯下,他写词谱曲,创作了《游击队之歌》。这首抗日歌曲清新,轻快,节奏鲜明,朝气勃勃,生动地刻画了游击队员的形象,迅速风靡全国。

1941年,贺绿汀参加了新四军。1943年,奔赴延安。在奔赴延安途中,火车经过敌伪区时,为了不暴露身份,他曾为日本兵拉小提琴。在“文革”中,这成为他“当了叛徒”的罪状。他气愤地对我说:“我是化装、冒充成音乐商人经过敌伪区的,在火车上敌人把我赶到日本兵那里,日本兵要我拉小提琴,我只好拉了个小夜曲。难道在这时候我不拉,可以混得过去吗?难道可以不用化装,大摇大摆地从新四军经过敌伪区到延安吗?”


在延安,毛泽东接见了贺绿汀,称赞他的《游击队之歌》写得好。他担任了延安中央管弦乐团团长、华北文工团团长。新中国成立之后,贺绿汀担任了上海音乐学院院长。上海音乐学院的前身,就是他的母校上海音专。



“花岗岩脑袋”


1966年6月8日清晨7时,贺绿汀和往常一样,边吃早饭边听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。


突然,他停住了筷子。广播里传出刺耳的声音:“今天,《解放日报》和《文汇报》同时以整版篇幅,刊登重要文章——《揪出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贺绿汀》。”


贺绿汀写了《我的第一张大字报》,贴在大批判栏里,加以驳斥。这招来了更猛烈的批斗浪潮,对他的批斗范围也从上海音乐学院扩大到全市。


贺绿汀跟我谈起了一次“有趣”经历。


那是在上海音乐学院大礼堂召开的批斗大会上,他被勒令跪在台上。学校里的造反派深知他是“花岗石脑袋”,为了避免在会场上遭到他的反驳,事先商定不对他问话。他跪在那里,开始走神。明亮的灯光照在舞台地板上,那地板的木纹引起了他的兴趣,学过美术的他琢磨着各种木纹的形象:这像一条龙,那像狗,像猫,像云彩……对耳边的批判声和口号声充耳不闻。几小时过去,直到主持者大喊“把贺绿汀押下去”,他还一动不动跪在那里潜心研究“木纹美术”。



每批斗一次,贺绿汀就写一份材料,为自己辩护。根据上海音乐学院革委会给上海市革委会的报告,他一年中写了50多份、20多万字的“反扑翻案书”。市革委会当即决定对他进行新式的电视批斗。


1968年3月13日,召开了全市第一次电视批斗大会。



造反派问:“贺绿汀,你为什么在1963年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?”


贺绿汀答:“姚文元当时还不是中央文革小组成员,而且姚文元的文章和我的文章都在,到底谁对谁错,大家可以看嘛!”


“贺绿汀你交待,你说过过去挨了日本人打,后来遭到国民党的打,现在挨红卫兵的打吗?”


“在今天开会前,红卫兵不是还在打我吗?”


“贺绿汀你交待,‘我是不会屈服的这句话说过没有?”


“说过,说过多次!”


“顽抗到底死路一条!”


“我在死之前,有两个要求!第一,完成我的七首管弦乐小品;第二,我要澄清事实,把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罪名都驳斥掉!”


会场顿时大乱。


批斗会后不久,贺绿汀以“现行反革命分子”的罪名被正式逮捕,亲属都被打成“贺绿汀反革命翻案集团”的成员。


二女儿贺晓秋已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毕业,本来要分配到上海电影制片厂从事电影作曲,受他牵连,被定为“反动学生”,关进隔离室。4月4日,她作为“贺绿汀翻案集团”的“骨干”,受到严厉的审问。她像父亲一样不屈服,面对审讯者,她说:“对‘文化大革命,我想不通,我就是想不通!我也不愿意想通!”4月6日深夜,贺晓秋开煤气自杀,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。


4月25日,第二次“打贺电视斗争大会”在上海杂技场举行。


这一次,批斗大会又成了贺绿汀的舞台。于会咏说:“贺绿汀,老实交代你的罪行!”贺绿汀大声说:“我没有罪!”对方说:你反对毛主席;他说:我歌颂毛主席。对方说:你翻案;他说:你们才是翻案。对方说:你反革命!他说:这是诬陷,造谣可耻!


戴着“红袖标”的彪形大汉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动武,就从后头拧他反剪着的双臂,他痛极倒地,但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抢回话筒。“红袖标”再夺开话筒,他又抢回话筒……


信号被掐,电视荧光屏一片雪花。


突如其来的解放


1973年1月24日,离春节只有10天了。贺绿汀的夫人姜瑞芝在冷冷清清的家中枯坐着,耳朵里塞着小半导体收音机的耳塞。


突然,有人敲门。来者说:“请你马上跟我到学校去,领导找你谈话。”


姜瑞芝心中一阵紧张。在那种年月,每逢过年过节,要对“牛鬼蛇神”进行训话。她赶紧拿起毛泽东语录本,以便接受批斗。


一出门,她愣住了。门口竟停着一辆小轿车,要接她去学校!在“文革”前,这并不稀奇,但自从贺绿汀被打成“牛鬼蛇神”以来,她见过的只有囚车。


轿车驶进汾阳路上海音乐学院的大门。党委办公室的会议桌两侧早已坐满了人。上首空着一把椅子,居然是留着给她的。她的小女儿也被叫来了。


沉默片刻后,“专案组”头头终于发话了:“自从1968年逮捕贺绿汀以来,已经5年了。经过5年来的审查,贺绿汀的问题已经基本查清。根据贺绿汀的历史表现,我们决定解放贺绿汀。但是,贺绿汀解放了,并不等于他没有错误。他还必须继续交代自己的问题。”


姜瑞芝告诉我,当时她感到非常突然,心想真是天开眼了。



傍晚,门口响起喇叭声,一辆小轿车停在那里。姜瑞芝和女儿、女婿奔了出来。从轿车上下来的,正是阔别5载的贺绿汀!他面目憔悴,一身破棉衣,一条破围巾,毛线衣散了的线头露在棉衣袖口外面。


回到家里,他一个一个问起家人的近况。当他问起怎么没见到二女儿时,小女儿立即搪塞道:“二姐分配在桂林歌舞团。”“喔,在桂林。”他喃喃道。过了半晌,他又问:“你们知道我这次为什么给放出来?”对于这个问题,谁也答不出来。


两天之后,一位远客造访,谜底才揭晓。


这位远客乃贺绿汀的三哥——贵阳市副市长贺培真。贺培真当年曾和毛泽东一起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学习,一同闹革命。1920年他赴法国勤工俭学,与周恩来、陈毅、李维汉、李富春等都很熟悉。1935年,贺培真作词、贺绿汀谱曲的《西湖春晓》,作为电影《船家女》插曲由百代公司灌制唱片,传唱四方。


1972年12月17日,贺培真从贵阳赴京,向毛泽东反映贵州省部分干部的情况,并想问问弟弟贺绿汀到底有什么问题,为什么到现在仍不能释放?毛泽东没见他,但委托王海容在“全聚德”请他吃烤鸭,还送了1000元钱,以补贴他们自费赴京的费用。1973年1月24日晚,王海容匆匆赶到饭店,通知贺培真:“主席要你去上海看看贺绿汀。”


张春桥立刻给上海下达了“急急如律令”:在贺培真到达的时候,要让他看见贺绿汀已经坐在家里了。


贺培真来访时,家人实在瞒不住,便请他说出了关于贺晓秋的实情。贺绿汀嚎啕大哭,猛捶自己的胸脯……


1979年1月,贺绿汀被再次任命为上海音乐学院院长。



1988年,十届全国政协召开前夕,有关部门邀请在沪政协常委座谈,85岁的贺绿汀在会上发言:“我老了,我要死了。行动不方便了。我要退出政协常委,一退到底。政协不能尽让七老八十、路都走不动的人来干,要让能干实事的人来干。我不能尸位素餐。去北京开会我是最后一次啦。”



历尽沧桑,贺绿汀垂垂老矣。谈起音乐,他说:“音乐应当是发自内心的声音,是从心中流出来的。作曲家只有自己感动不已,写出来的作品才能感动别人。纸扎的花,是没有生命力的。”


屋里放着他所绘的两幅风景画。


1965年,他在钱塘江畔画了一幅小景,铅云低垂,遮天盖水,一片萧瑟。1985年5月,他在湛江边又画了一幅画。画面上朝霞斑斓,云轻如锦,取名《希望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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